上午結束與少年藥癮團體前的會談後,和志工阿亮聊了起來,不知不覺聊到彼此過往的瀕死經驗。
原來,有些人外表雖然看似平凡,但或許他們已經和鬼門關擦身而過好幾次了。
我和他都曾深刻體驗過死亡,他是在國中時擦身而過,
而我分別是在出生時、還未上幼稚園時、大二時以及三年前。
我們都覺得:死亡並不可怕,它和呼吸、睡覺、上廁所一樣,是生命存在的正常現象。
重點是:當那一刻來臨時,我們的內心走得安不安穩?
用完餐後,不知為何,平時有午睡習慣的我就是不想午睡,休息時間過後,
接到媽媽的越洋來電,她先怪我怎麼都不接電話,我還來不及解釋因為上午在會談,
她便一句、一句,慢慢地告訴我:
住在恆春鎮的阿嬷,在6月3日早上被姑姑發現昏迷不醒,當時嘴唇歪斜、四肢僵硬。
送去醫院被醫師初步判定腦溢血,若馬上送到高雄長庚手術,擔心車上奔波顛簸,病勢會更加嚴重。
幸好剛巧榮總一位專責於腦神經外科二十年以上的老醫生在恆春駐診,因此由他馬上開刀。
開刀後發現,阿嬷不是中風,可能是因為當天早上暈眩,跌倒後剛好撞到腦部,
又因糖尿病導致血管脆弱,因此出血極為嚴重。
雖然開刀取出腦中的血塊,且未再出血,但是阿嬷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至今阿嬷仍昏迷中,家人們要有心理準備。
我還從未有過至親離開人世,也從來沒有想到這件事。
我並不擔心自己難受,擔心的是遠在大陸的爸爸,不知道他還好嗎?
爸爸是個非常孝順的人,但因為太多不得已的因素,而到大陸設廠,開拓他的理想。
因為訂單多,年節都要趕工,所以爸媽很少回台,
平均一年365天,我只能看到他們大概3~5天。
記得有一次過年,自己代表全家去恆春探望阿公和阿嬷,爸爸在電腦SKYPE的另一端,
泣不成聲地告訴我,他很遺憾自己每次過年都無法回來,謝謝我代他去探望他的父母。
言詞中充滿了無奈。
以前和恆春阿嬷聚少離多,即使見面也說不上半句話,因為我不太會講台語。
對她的理解不多,只記得每回看見她,都笑得很溫柔。
阿嬷年輕時,是村裡出名的美人。白皙的皮膚,配上大大的眼睛和深邃的五官。
因學生時期處於日本殖名時代,所以會講流利的日文,喜愛插花。
還讀到護校畢業,在當時算是學歷很高了。
她的廚藝精湛,常受邀擔任外燴素食的「總舖師」,
她是虔誠的一貫道教徒,曾到東南亞一帶傳教,長期茹素。
我開始回想著阿嬷的樣子,這兩年剛好都沒回去恆春,
心裡很慚愧!
上禮拜看了「班傑明的奇幻旅程」,裡面的主角一次又一次的為其他人送別,
不斷出現類似「人生的重要時刻終有一天會出現」的台詞。
我們活著的每一天,都更靠近死亡一天。
人活著就是走向死亡,它是生命最終的目的地。
原本我以為自己可以很輕鬆的看待這件事,
有一位14歲少女的外公往生了,我問她難不難過?她回答還好!因為不熟。
但得知自己恆春阿嬷的消息,胸口卻怪怪的,得大口、大口、很急促,才吸得到空氣。
鼻水一直湧上來,我得小心翼翼,才不會哭出聲音,我還在上班。
我想,如果現在我還14歲,可能會和那位少女一樣的反應,
但是現在不同,對生命的感覺不一樣。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今晚開始吃素,然後明天下午請假回南部,待個8~9天,
嘉義外公因為癌細胞又被發現,6月2日剛動完手術,我心裡也很擔憂!
深深地覺得,家裡長輩的健康真是子孫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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